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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黄晓平:唯秋色,可以试错(组诗)

摘下圆润散发的香气

摘下秋天三百六十度的反光

风像只狗,把果园每个角落嗅了个遍

之后躲进远行的果筐

果园子,咚地暗了下来

像果子落地的钝响

那是被摘光了果子的苹果树

搬起脚下石头,气呼呼的

砸在地上

秋虫在与花草哭唱隔世之约

草丛中,虫们各操各调

甩开嗓子一搏

把夜推向秋的高潮

把秋送往夜的深渊

噪声拥堵了夜间山道

没有谁会出面疏导

随它们叫去,别离时刻,掏心掏肺

秋虫在与花草哭唱隔世之约

一只虫子,来没来过世上

闭口不算开口算

夜泛滥

江河在秋夜里穿行

柳叶舢板亮着惊悚的尾灯

回应峡谷不息的轰鸣

像桂花抖开香气

漫过园墙便丢了章法

星空,葱茏且轻盈

此际莫抬头,那会顶翻银河

引发季节外的泛滥

抹去人间的台阶和门槛

背纤的人走下江滩

纤绳,搭上腰背的瞬间

还原成往年的低头汉

飘在湖上的云朵从不落单

飘在湖上的云朵从不落单

天上有,湖里就有

成双成对,有一算二

你抬眼看某朵云时

那云不看你,它低头

看湖里对应的那朵

湖里的云比天上的好看

它们领受了水波山影的恩宠

以及芦苇荷花与水鸟

轻言软语,暗地里拉拢

这样下危险,天上云

在人云亦云地找原因

一些主意大的云朵

一言不发,纵身投湖而去

去投靠自己的影踪

枫飘零

枫杨树。枫树。枫

本名从祖上那儿继承

学名老师给起的

艺名观众奉送

在山本真,在路边蒙尘

在城市打着吊针

后来剩下一个木墩,又叫树桩

树桩浮现干涩微笑,实是裂纹

裂纹中长出木耳,支支愣愣

——像在打听归山路径

唯秋色可以试错一片一片,或红,或黄黄在枝头由浅入深,打开抱负细看红,眼下尚未红透红黄洇染,发出橙色光芒像灯笼里的燃烛在低处,弥漫着暖和好颜色早晚归了秋收我的姓氏比我预料的招眼你的名字一天比一天凸出秋光,不可随意浪掷唯秋色可以试错

老木梯

把老木梯

从柴房请出来

支在果树旁,支稳了

一踏一踏爬上去

经手的果子个挨个落入腰篮

也有等不及的,离枝就往下跳

砸痛了扶梯人的脚

歇晌时,老木梯靠在院墙垛

路过的白云觉着稀罕

将老木梯当滑梯玩

没踩稳,一头栽进水坑

惊得看家狗汪汪地叫

晒秋的日子,没让老木梯闲着

将那黄澄澄的玉米棒

一级一级往上码,梯顶垂下

一挂一挂的红辣椒

湖泊可以乱中取胜

把夏打翻的调色盘

收拾干净,提醒跟随的冬

别再守持混沌

蓝天坚持着古旧空灵

白云朵朵,涌现出许多新面孔

公路上车来车往,山间小道

走动几个娃子和老人

秋在自拟的层次上站稳了脚跟

湖泊可以乱中取胜

将水面所见,归整,打包

拉入湖心浸泡,泡发芽的是种子

泡不开的是倒影

入秋

山高了,山沟里没来由的

多出些长青苔的石头

像铁,生了锈,落水的云朵棉被一样厚

云里水里,满是扑哧扑哧的泥鳅

山道上走过来几只水牛

犁过了春,耕过了夏,踱到水边歇歇秋

饮水是歇,哞哞是歇

树根上蹭痒也是歇

那个踩着牛背跳芭蕾的白裙儿

长腿儿

艺名叫白鹭

日子里这些小节目不入流

却入眼,更入秋,一直演到叶枯草黄

露白牛尾,霜打牛头

落叶帖

落花有意,那叫从前慢

慢慢跟上来的落叶

与落花,隔着一个季节

隔着一段夭折的香气

一片两片,落下的零星叶子

招呼人间别忘了桂花

正在蜜饯中秋,别忘打开封坛

释放其间迷离的月色

像驿途之马,在疾风里赶路

那是落叶传递最后消息

老人与孩子撤单加棉

得抓紧,当其时

秋江

岸是江的鞋。瘦秋的江水在我注视下

瘦成一根鞋带

提不起水下流沙,拴不住当空日月

曾经浩浩荡荡的江水

有的在回水湾溜号,有的借着桑拿天

钻进云朵

飘到远方图个凉快

此际的江滩,像个隐者刮去蓬乱的胡须

踱出水面

不奢谈天文地理,不罔顾历史未来

江滩上的沙子,纯净,明亮

似炒熟的橙黄小米

云里雾里,落下三两只鹧鸪

啄起几粒沙轻轻放下

放不下的秋江水,一瘦再瘦

江滩又拓展了几粒沙的领地

我在江滩徘徊良久

鞋带散了,浑然不觉

望风者

我是山林中的望风者

正在扮演古装戏里的双面人

踱过来,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小姐在琢磨一首破坏睡眠的爱情诗

踱过去,是公子的跟班小厮

公子深陷前世今生的泥潭不能自拔

听到折扇与金钗落地的声响

我踱我步,不为所动

风起于青萍之末,揭开面具之时

我即还我踱步的地方木秀于林

秋天的脚步多是进二退一

少年不在秋天站立,那样

会唤醒校园罚站的记忆

野果还在枝头犹豫,半青半黄

秋天的脚步多是进二退一

今秋不耐,一个箭步扎进雾岚深处

眼看着不能自拔

那时,我正背诵一首唐人绝句

背到半道上枫叶红了

意外蹦出的新词

像鸽群捎来的寺庙钟声

尾音里拖着霜

跌落在地是月光

温泉,或月光之水

温泉涌出,带着火气

与倾泻的月光之水相遇

拦下借路回家的桂花

在香囊里遛了个弯,稳住神

温泉流过皮肤,以痒止痛

而月光之水

像一个乐于倾听的修女

探身凡夫俗子的瞳孔

以流水的步伐,迈入肉身

在舒缓乐音的陪伴下

一路安抚五脏六腑的骚动

遇到骨头,顿了顿

添加了些钙,以及不定什么时候

可以用得着的磷

看菊的眼神透着微凉

路依然在远方蜿蜒

熟识的白云,把空旷的天空

擦拭得更加空旷

这些年,我像只沉潜湿地的蛙

尽己所能,不留迹象

爱摆弄的蛙鼓已搁置良久

噤声,只为扮足隐士的模样

这些年放马南山,信马由缰

可南山菊花一开

每一瓣都拍打心脏,秋风未起

看菊的眼神透着微凉

路口

问昨夜失眠的人,草尖上

那些亮晶晶的珠子

是雨滴,还是露水?

被问的人哆嗦着嘴唇

疑惑地看我

不失水准的失眠者

也许已起床,走在路上

怀揣露水和雨滴

我在下一个路口等着

劝自己不要着急,不必慌张

归仓

稻草头发灰白,稻籽已经归仓

高粱褪了红脸膛,高粱米已经归仓

玉米刮去胡须,玉米棒已经归仓

大豆解下小铃铛,豆丸已经归仓

卸下扛着顶着揣着的收成

秸秆在院墙根下晒太阳

一抬头,目光撞落

瓦楞上的枯霜

雀斑

脱去籽粒的稻草,金黄

太阳换季,换下来的衣裳

若是飘起来

肯定飘往天堂

借助飞鸟的投影,这动感邮票

被乡邻们盖上期望的邮戳

从哪儿长出来,回到哪儿去

把碾碎稻草邮给来年的青苗

田野少不了这份回报

往年稻草垛里掏过雀的人

看雀儿追随稻草去了,笑指脸上

说这雀斑,一生都没洗掉

秋的况味

秋从容,娘不从容

娘把属于自己的时间掰碎

捏合成从土地到粮仓的收成

梳洗,做饭,一一从简

娘说,看上去干爽的秋

雨说下就下

不赶着点,会泡糟了红薯

泡烂玉米棉花,还有那些个

没敲下秆来的芝麻绿豆

秋雨如鹰,钻进娘的骨缝

天作变时就狠着劲折腾

啄得身子骨喊疼

这疼,让娘未能唤回从容

给娘背上贴膏药,皱巴巴的

怎么也抹不平,我的从容

遭受另一场秋雨淋

草命

青草青青,是长相

是羊和马,和牛,用生命

追逐生命的必经之路

牛耕田,马奔跑,羊在叫

青草从中掂出了自己的分量

不叫不跑,在它们低头

嘴能够得着的地方

不分昼夜生长

秋风起,干枯褪色的草

走向铡刀。粉身,碎骨

寒夜嚼出了茎叶间的暖意

远近的梦,一点一点,青了

灯笼草

在高高低低的草丛

挂起青灯笼,红灯笼

草丛里的灯笼,照出

草族的紧密相依

照亮这曾被无视的凝聚力

草们,在可以延伸的视觉高度

不再感叹草木一秋

草草了事

草丛里这共享的光芒

帮螳螂目测出弹跳的距离

帮蚂蚁看清运粮路径

帮蝴蝶照看将要停落的花朵

只为那,落花有意

草枯灯不灭,灯笼果红红

给来年的春天引路

大暑节气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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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黄小平,笔名黄晓平,合肥市庐江人,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居江城芜湖。曾任宣城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宁国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诗歌作品散见《诗刊》《十月》《星星》《青年文学》等多家纯文学杂志,入选《诗刊年中国新诗年选》、《中国诗人年度诗歌选集》等。年,获第四届上海市民诗歌节诗歌创作奖、第三届“李白杯”散文诗歌大赛诗歌奖等。诗集《菊花三点头》于年获“和平崛起·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全国文学创作大赛十佳文学图书奖”提名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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