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上面招牌门前高挂的红灯笼，随着风一晃一晃的，红红火火的煞是好看。

燕仪站在街道中央，双手紧紧的拽着背篓，脚下转着圈，探着头，左瞧瞧右看看，想要瞧到一个人流最多的地方。

只见在中央街头的一个身着布衣的大娘，一脸着急的朝燕仪挥手大声道：“丫头！你是来卖东西的吧！赶紧来这边，一会儿官府的来查，你再不安顿好，东西会被收的！”

说着，就上前拉住了燕仪，拉到了自己的摊位旁边，还收拾出来了一片空地，给了燕仪，细心的道：“丫头，第一次出来？”

燕仪望了望大娘，看着她一身灰色的布衣，袖口还打着蓝色的补丁，头上绑着蓝色碎花头巾，一双手尽管是夏天，也是干裂状。想着也该是个农村大娘。

之后缓缓开口道：“嗯，第一次来卖。”

大娘笑了笑，收拾着自己摊位的青菜，对燕仪道：“你今日就在这旁边卖，这每日清晨都会有官府的人来查，街道两边也都有规定摆摊的地方。

你若是错了，东西被收不说，还要交银两，前两日就有个跟你差不多的丫头，被他们查了，在街上怎么哭怎么喊，都没用。”

燕仪仔细的听大娘说着，又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吴山镇街头这些摆摊的人都是规规矩矩，没有一个人乱摆乱放。心中不禁一个侥幸，幸亏没有随意的摆在地上。

“谢谢大娘了，我这第一次来，还真不知道这些。”燕仪点了点头，笑着对大娘道。

说着，将背篓卸下来，拿出一碗石凉粉放在盖子上，想着怎么开口吆喝。

看着周围摊位的老板，都是起身，站在大街旁边，喊着卖青菜，卖蘑菇，卖土豆的，招来一位是一位。

贰

再看看有的根本不需要吆喝，直接就有人上来买，想必是这他们是在这街上卖的时间长了，有老顾客了。

良久，燕仪也学着那些人，从背篓里面拿出一碗，冲他们笑笑之后，走在大街上吆喝叫卖道。

“清凉解暑的石凉粉，五文钱一碗，清凉解暑！”一边吆喝着，燕仪还一边观察着那些人群。

只见街口正有一个农夫，身上大汗淋漓，扯着衣服，扛着锄头，用衣袖擦着汗，燕仪目标锁定，拿着一碗石凉粉大步上前。

一弯月牙眼笑盈盈，对农夫开口道：“大叔，来碗石凉粉吧，五文钱，清凉解暑，现在你尝一口，绝对让你浑身清凉！”

扛着锄头的农夫，眉头一蹙，喘着粗气挥手道：“不要不要，走开！什么石凉粉，听都没听过！”

说罢，转头走进了旁边的酒馆，留下来燕仪在大街上端着石凉粉犯难。

“没事，再来！”燕仪深吸了一口气，端着手中的石凉粉，自言自语的打气。

转身又跑到街角，看着人来人往，男人不行，这次换孩子，毕竟自己也是个孩子，总不能会特别为难自己吧！

燕仪又重新搜索目标，一双黝黑眼睛转个不停，将街上的行人看了个遍，终于在街角旁看到了一个老婆婆牵着孙子出来。

小男孩还是蹒跚学步的年龄，小手紧紧的拽着老奶奶的衣袖，眼珠子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燕仪端着碗石凉粉，小跑到跟前，蹲在了男孩身边，笑着道：“好可爱！小弟弟要吃石凉粉吗？清凉爽口，就想吃冰块儿一样！还有薄荷的清凉味呢！”

小男孩看着燕仪在对自己说话，也许是怕生，转身就大哭了起来，钻到了自己奶奶的身后。

“喂，你干什么呢！有你这么卖东西的吗？把我孙子吓哭了，我看你是成心的！”老奶奶听到了孙子的哭声，抱着孩子朝燕仪大吼道。

周围的行人也纷纷的回头看，小声嘀咕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小弟弟！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燕仪弯着腰连声道歉，抬头走到男孩旁边，看着大哭的孩子，也是不知所措。

说着，燕仪也想上前安慰安慰孩子，脑袋一个机灵想着将石凉粉送给他，吃了说不定就开心了。

“这份石凉粉我送给小弟弟好不好，真是对不起，对不起！”燕仪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石凉粉递给男孩。

可人家却不领情，上前一把打翻了那碗石凉粉，老人瞪了燕仪一眼，恶狠狠的就道：“谁稀罕你的石凉粉，走开！”

说罢，抱着男孩儿转身离开了街角。

叁

第二次失败！不但没卖出去，还赔了一碗。

看着掉在地上的石凉粉，燕仪落寞的叹了一口气，手捂着脸，深吸一口气，之后蹲下来将石凉粉一点点的重新捡起来，放在碗里。

“再来！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不相信卖不出去！”

燕仪将掉在地上的石凉粉扔到了垃圾堆，重新跑回去，这次直接背起了背篓，决定在街上边走边卖，不能固守一角！

吴山镇三条主干街的街头，燕仪是跑了个遍，大声吆喝着：“石凉粉，清凉爽口的石凉粉，解暑神器！”

“看一看，石凉粉，吃一口浑身清凉！”

可一圈儿下来，转头看她的人倒是不少，却一份都没有卖出去，燕仪也浑身是汗，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在地上，随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看着满背篓的石凉粉，无奈的叹气道：“这若是再卖不出去，都要变成水，不好吃了！”

看着那人来人往的街道，燕仪托着下巴，撑在双膝之上，眼睛中没了之前的光彩，眉头紧锁，小声嘟囔着：“怎么会卖不出呢？他们都不肯尝一口，怎么就知道不好吃！”

燕仪低头小心拿出来了一碗，咽了一口唾沫，又捏着浑身是汗的衣服，道：“就吃一碗，我也解解凉。”

一口下肚，薄荷味充斥鼻腔，在喉咙出一股清凉之感，再来一口，就觉得浑身清凉。燕仪端着那石凉粉，吃一口叹一口气，脑子里想着，真不知道第一个创造出来这石凉粉的人是怎么卖出去的。

对啊！他是怎么卖出去的？靠着摆摊讲故事，说传说卖出去的！

瞬间仿佛是触电了一样灵敏，燕仪站起身，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看着满背篓的石凉粉，仿佛是又看到了希望！

重新出发的燕仪，背着一筐子的石凉粉，走到街角转头，瞄准了一个带着台阶的高处，一脚站上去，放下背篓，拍了拍手，大声的冲街边喊道：

“各位父老乡亲，都来瞧一瞧，看一看，有新鲜玩意儿！”

“新鲜玩意儿，吴山镇老祖宗留下来的玩意儿，今日重回吴山镇！”

“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喽！”

这跟打鼓般响亮的三声吆喝，谁能不注意！

周围的不少人纷纷朝这边看。只见燕仪双手一拍，眼角微微上扬，嘴角轻勾，脚下走了个回旋步，学着说书人的样子，道了一声：“嘿，大家伙儿知道吗？咱们这吴山镇从来有个土地爷！”

“知道，这土地爷可不就是咱们吴山镇的老祖宗啊！”有那好事人大声回道。

“说的不错，这土地爷就是咱们吴山镇的老祖宗，话说，土地爷当年建咱们吴山镇的时候，可谓是大费周折，咱们吴山镇背面环山，按理说是该有山泉，清凉避暑那叫一个人间仙境。

可大家伙儿都知道咱们吴山镇就是缺水！”燕仪拍着自己脑袋，眉头紧锁，装作很是懊恼的样子。

底下看热闹的老大爷点了点头，还道：“就是缺水，特别是这大夏天的，没水跟没命一样，热的不让人活！”

燕仪听到这老大爷这么捧场，心中暗暗道喜，赶紧接着话又道：

“可不是嘛！当时也是，咱们土地爷本来就胖，到了夏天的时候，浑身是汗，整个人恨不得都跳进河里，去洗洗澡，可这哪里行嘛！若是咱土地爷整日泡在水里，还会有咱们吗？”

“没有！”下面一个小丫头仰着头，稚嫩的道。

“对啊，那咱们土地爷就想着不能泡在水里，总得想法解暑解热吧。”燕仪眉头一蹙，又接着道。

“一日咱们土地爷中午躺在大树底下睡觉的时候，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手边有一晚清澈透明的东西，一晃一晃的似水也不是水，正好奇这是什么。

肆

耳边就传来一个声音说，土地爷，这是奖励你这么努力的建设吴山镇！现在正值夏季，这石凉粉解暑解凉，一口下肚，浑身清爽！

咱们灶王爷起初还不相信，但是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看着那清凉透明的石凉粉，嘿！大家伙猜怎么了？”

“我猜咱们土地爷一定给大口吃完了！”

“说的没错！咱们土地爷实在忍不住，一口喝了进去，结果喉咙清爽无比，浑身凉爽，那叫一个爽！等到醒来之后，土地爷就照着自己梦到的，自己也做了一碗出来，直接就叫做石凉粉！”

燕仪说的眉飞色舞，说的下面好多人都在嚷嚷着这石凉粉真是个好东西。

紧接着，只见燕仪装作很是可惜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在旁边道：“不过也可惜了，咱们土地爷做的石凉粉，现在都没人知道，若是现在吃上那一碗石凉粉的话，绝对浑身清凉舒服啊！”

“就是，若是真的能吃上石凉粉，这大夏天我也就不怕热了！”不知道下面谁接了句。

燕仪看着众人的心思，嘴角轻勾，蹲在了背篓里面，对他们小声道：

“可如今还真有人做出来了石凉粉，就在这个背篓里面，我昨日上山，就碰到了一个老头，他告诉我说，这是好东西，还告诉我说，一定要让吴山镇的百姓都尝尝！可我说，大家伙都不愿意，怎么尝啊！”

这还不等燕仪说完，下面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就道：“真的有石凉粉吗？这背篓里面真的有？”

“可不是，不过我也知道咱们都没尝过，就没要多少，也就十几份！”燕仪无奈的叹了叹气，坐在背篓旁，装作无所谓样子打开背篓，端出一碗来，果真是晶莹剔透，看着就让人清凉无比。

“真是石凉粉啊！能给我一碗吗？这多少钱一碗，我买！”又是那个中年，浑身是汗的挤到了跟前，指着背篓里面的石凉粉激动道。

这有了第一人，就会有第二人，紧接着，挤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伙儿都想要这么一碗土地爷送来的石凉粉，争着吵着要买。

燕仪一看事态不错，背着背篓，站起身，一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大声组织着道：

“大家伙儿，都不要挤，今日咱们只有十八份石凉粉，一碗五文钱，只能一人买一份，大家伙都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若是今日没买到的话，明日还有呢！”

说着，就将石凉粉拿出来了一碗，递给了刚刚那个中年人。

“五文钱，丫头给你。”

“丫头，给我留一碗！”“好嘞，五文钱刚刚好！”

转眼的功夫，十八份石凉粉被一下子抢光了，不少的人还在后面哀声道怨的说没买到，看着那些买到的人大口大口吃着石凉粉，眼馋的不得了。

只见燕仪收拾了背篓，将银子放好碗收回对着大家伙儿又道：“明日还有，以后天天来卖！大家还可以带着自个的碗来买，带给家人尝尝。”

下面的一个没有轮到的老大爷，拄着木头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前面，拉着燕仪的背篓，道：“丫头……丫头，明日你真的还来卖？”

“嗯，明日大爷早点来，我多卖给你点！”燕仪点了点头，尽管额头上全是汗水，衣服被汗水粘在身上，黏黏的很是难受，但收钱的感觉那叫一个爽！比吃两碗石凉粉还要爽！

到了晌午头，燕仪背着空背篓，将赚来的九十文银子用布包了一圈又一圈，又在上面系了个蝴蝶结，心满意足的拍了两下，揣在怀里打道回府。

“娘，娘！燕子！我回来了！”燕仪最后都是飞奔到家的，浑身都是汗，汗珠顺着脖子留下来，后背全部被浸湿了，可脸上却是神采奕奕。

在里屋忙着做饭的何氏赶紧跑了出来，看着燕仪心疼的不得了，赶紧上前将背篓接下，又拿来了布给燕仪擦汗。

伍

屋中，燕子端着半碗凉水跑到燕仪身边，好奇的问道：“姐，你卖出去了吗？”

何氏也好奇，轻柔的摸着燕仪的辫子，又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望了望那只剩碗的背篓，嘴角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卖出去了！”

最后，只见燕仪咕嘟咕嘟的喝半碗水，喉咙处一顿一顿，抬起袖子抹抹嘴，咧着笑道：“卖了九十文钱！”

“九十文？”何氏和燕子都诧异的惊呼了出来，两双相似的眼珠子瞪的老大，望着燕仪。

说着，燕仪就将碗放在地上，从怀里拿出来了那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钱袋，一层层的拆开，递给了何氏，眉眼之间全是喜悦道：

“娘，昨天咱做了二十份石凉粉，一份我自己吃了，一份被别人打翻了，总共卖出去十八份，赚了九十文钱呢！”

拿着九十文钱的何氏双手都在颤抖，抬头看着说的眉飞色舞的燕仪，一把将她揽在了自己怀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缓缓的拍着燕仪的背道：“仪儿，娘真是对不起你，让这个家现在还得靠着你！”

燕子趴在一旁，看着燕仪，眼睛中满是崇拜的道：“姐，我明天也想跟你一起上镇，我也想帮你忙！”

“好，明儿我带你去。”在何氏怀里的燕仪摸了摸燕子的头，笑了笑，对何氏道：“娘，我大了，咱们娘仨靠我是应该的，今日石凉粉被人都抢疯了，咱们今天下午再做点，明日还去卖！”

“好，咱们以后就卖石凉粉！”何氏点了点头，重新包好了那九十文钱，起身放到了盒子里，又找来了个布包好放进了床底下，好好放着。

下午的时候，尽管天上的太阳毒辣，娘仨也没有闲着，因为赚到了第一笔钱，她们便更信心满满。

何氏和燕子在燕仪旁边打下手，将家里面所有的灯笼草都做完了，从过水冲泡过滤，一遍又一遍。小小的院子里面三人忙的不可开交。

直到晚上，三人总共做出来了五十份的石凉粉，放在水桶里面冰着，准备明天一早上镇去卖。

清凉的晚风吹着，燕仪将被汗浸湿的衣服换下，在院子外的地上铺了张席子，娘仨并排躺着，地为床，天为被。

这晚，燕仪睡的特别快，就连睡着的时候嘴角都带着一丝笑意。也许是因为今日她赚到了第一笔银子吧！

次日一早，娘仨就早早的起来了，简单的吃了点窝窝头充饥，就一人背着一个背篓，锁好了大门，一块儿上镇了。

第一次上镇的燕子是特别兴奋，走到哪里都恨不得上前看一眼，要不是燕仪和何氏拉着她，估计走到吴山镇的时候都已经是晌午了。

何氏也在头上包了个头巾，一身布衣，跟着燕仪一块儿走到了昨日卖石凉粉的地方。

“娘，燕子，就将背篓放在这就行，一会儿就看我的吧！”燕仪放下背篓，撸起了袖子，露出干瘦的手臂，站到街角，大声吆喝道：

“石凉粉来喽！石凉粉来喽！昨日没买到对的来买了！今天只有五十份，来晚了就没有了！”

陆

一声吆喝，不管是街上还是在家的百姓都纷纷的跑了过来，若是从上方看去，就是很多人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宛若猫追老鼠，而这猫还就在前面。

“娘，收钱！燕子，给他们石凉粉！”燕仪逆着光站在那里，笑盈盈的露出了一对儿梨涡。

初次收钱的何氏，唯恐出了差错，小心翼翼的数着钱，眉头紧促，一副紧张的样子，最后仰头望着燕仪道：“仪儿，娘，娘害怕出错，你来看看对不对！”

可燕仪直接挥了挥手，道：“娘，你不能怕！咱们家以后的钱都得交给你来管，这若是以后娘还怕的话，可怎么办啊！”

说罢，又上前教了何氏如何收账出账。看着何氏认真收账招待乡亲的样子，燕仪心中十分欢喜，望着那乡亲吃着自己做出来的石凉粉，脸上露出来的笑意，燕仪是比他们还要开心。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五十碗石凉粉就没了，换成了沉甸甸的铜钱，何氏看着钱袋都快要装不下，笑的合不拢嘴道：“仪儿，咱们真的赚到钱了，真的赚到钱了！”

燕仪走到二人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们的肩膀，拿着背篓道：“对，咱们赚到了，而且以后咱们会赚的更多！走，咱们今日早早的回家！吃好吃的！”

这之后，燕仪每日都会来卖石凉粉，不出半个月的时间，吴山镇上的人都知道有个叫燕仪的小姑娘在卖石凉粉，清凉爽口，一碗还只卖五文钱，谁都吃的起。

一日娘仨卖完有说有笑的走到村子门口，却遇到了好久不见的奶奶李氏，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脸带笑意的望着她们娘仨。

眼看要走到跟前的时候，李氏笑的牙不见眼，走到何氏跟前就拉着何氏的胳膊，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望着何氏满脸带笑的道：“芳儿啊，我这…………”

看着李氏这般模样，何氏心里有些犯怵，燕仪直接开门见山，冷冷道：“奶，你要说啥就说，吞吞吐吐作甚，以前你可不是这样！”

李氏当然也是听说了镇上发生的事情，正眼打量了一番燕仪，赶紧上前就摸了摸燕仪的脑袋，干裂的手擦过燕仪的脸颊，让燕仪身体不自觉的一抖，下意识的躲闪开来。

看到燕仪这反应，李氏收回手，在满是土的衣服上蹭了蹭，笑了两声道：

“芳儿，回家吧，你和俩妞儿的房间我都收拾好了，富贵儿现在也是天天念叨着你，说以后想要好好跟你过日子，只要你带着俩娃回来！”

说着，李氏咬着牙，从手腕上使劲的拽下来当时拿得何氏的那个镯子，还用袖子又擦了擦，递给了何氏，咧嘴一笑，露出了泛黄的牙又道：

“芳儿，这个镯子还给你，重新跟富贵儿过吧，以后咱还是一家人！”

李氏的这番态度，让何氏看出来了，本就知道李氏是出了名的吝啬抠门，见钱眼开，这今日就是看到自己赚了钱，要往自己家里拢啊！

不等燕仪说话，何氏就直接将镯子拒绝了，望着笑盈盈的李氏面无表情道：

“我们娘仨是不会跟富贵儿过了，当初说好了的井水不犯河水，我带着仪儿燕子净身出来，为的就是离开你们燕家，如今再怎么说也不会回去的！”

燕仪和燕子站在后面，第一次是以仰望的姿态看着何氏，听着何氏说完这番话，燕仪就想要跳起来，鼓掌叫好，可是现在她得忍着。